散章——故乡的河

  实验高中     |      2007/04/23

 李  

 

    静寂的夜,常令人思绪放飞。 我想起故乡静静的河了。

    那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河岸杂草丛生,绿茵茵的一片,两岸柳树参差成行,细长的柳条粘着柔嫩的叶子在水里蘸一下,于是水面像是被搔痒了一般,漾起一圈圈羞涩的波纹。

    晨光明丽的时候,常有几个妇女端了脸盆来河埠头洗衣服。她们把盆中的衣服倒扣在石板上,双手使劲地揉搓。女人们凑在一起,话题就多,她们常拉扯着生活中的一些消息,说某姑娘找了个男家啦,某某男人怕老婆啦,某某家盖房子啦。嬉笑声不时在水面上漾开来。

    这时,一只小船远远地驶过来,船上的壮汉手中横着一条竹竿,驱赶着一群鸭子。这一群鸭子大约有一百多只,带头的昂着头像一面旗子,后面的群鸭都很听话地跟着,队伍浩浩荡荡,从这几位洗衣服的妇女眼前经过。

    忽听壮汉“呕——”地一声长啸,带头的鸭子转过身来,像吹喇叭似地叫几声,群鸭像接到了命令,一下子散乱开来,有的双蹼踩着水面展开翅膀,扑愣愣地舞蹈;有的一个跟斗倒插水中,屁股顶天,像跟同伴较量水性;有的嘴对嘴地鸣叫,像是讨论起什么话题;还有的直扑岸边,钻进草丛中急急忙忙寻觅食物。这时,壮汉便放下竹竿坐在船尾,拉一下草晾帽,遮住了脸面,斜躺着身子休息。

    河水很清,清得连水底下纵横交错的草蔓与团团绿藻都看得清清楚楚。小鱼儿追逐着一群群地钻进这团藻雾,又从那团藻雾中钻出来,就像月亮钻进云雾忽又露出来一样。而此时,鸭子们的拍水戏闹,已搅得水波泛动,绿藻中的鱼影也变得模糊了。

    过一会儿,妇女们的衣服洗好了,壮汉也撑着小船,吆喝着鸭群远去了。退了休的老人或干完了农活空闲的农民,到河岸钓鱼来了。只要有耐心,静静地等待着鱼儿来吃饵食,一天里准能钓到十多条河鲫鱼或草鱼什么的。反正,坐在这里很安静。空旷的田野,绿油油的庄稼,清新的空气,袅袅的炊烟,没有汽车喇叭的鸣叫,也没有机器马达的噪声,犹如在幽深的山谷中一般静寂,让人觉得安宁。只是到了晌午时分,村子里才传来大人呼唤小孩吃中饭的声音,间或有几声狗吠。

    ——这是我七八岁时的故乡。

    如今,我已四十多岁了,人到中年两鬓现出几缕白发。回到故乡,再也找不到原先的那条河了。原本空阔的田野,现已成了群居的场所,房子挤挤挨挨,空阔的绿草地见不到了。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车辆穿梭,冒着浓浓的烟味。

    见到七十多岁的老邻居,她审视了半晌,总算认出了我:“都不认得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变了。”

    我说:“是呀,生活大变样了。”

    她揉着眼睛,颤抖抖地说:“现在吃的穿的住的什么都有了,可比一比你小时候那光景呀,心里总像少了什么呢。”

我感慨不已,又想起那条清清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