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与回望

  董子洋     |      2018/12/13

书架上偶然看到龙应台女士的书《目送》,再次翻阅。轻轻地,我合上了这本封面绿色水粉肆意泼墨般的书,心中留下的,却是一份沉重,淡淡的文字里传递着浓浓的感动。

我在车站等车,身旁是一对同样等车的母子。少年的年龄与我相仿,母亲正不停地向少年叮嘱着什么,而少年却不耐烦地转头看她,满脸嫌弃。公交车来了,门徐徐打开,那少年一个箭步迈进车门,而那母亲还继续说着什么,甚至上前几步,将头探进车门……少年无视前面的空位疾步向后面走去,边走还边从口袋里掏出耳机覆在耳上。在车门关上那一刹那,母亲的眼眸中只有公交车正待远行的身影……最后,渐行渐远的车影从她眼中慢慢抽离、消失。

这世上总有一群人:当我们披着霞光呱呱坠地时,他们喜悦而泣;当我们学步不稳摔倒在地上时,他们急切心疼;当我们背起书包憧憬未来时,他们日夜操劳……那束饱含复杂情感眼眸里的情丝是世界上任何丈量工具都无法计数的!心潮起落,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也像那个儿子一样,不屑父母递过来的关心。

每天早上爸妈开车送我上学,母亲那不厌其烦的嘱咐声总要从上车持续到我下车那一刻。我嫌她唠叨,她越说不停。“记得每天都要按时吃饭,多喝白开水”,这是我每次进校门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我有时甚至不懂事地认为母亲的话像“机关枪”、“咻咻的扫来”,而我则是“落荒而逃”。突然想起,我从来没有一次回过头,看着她说:“好的,我知道了妈妈。”母亲肯定像作者一般“用眼睛跟着他的背影一寸一寸往前”,和作者一样“一直等待着他消失前的回头一瞥”,而我也和作者的儿子一样一次也没回头,一次也没有。

时间或许是最好的剪影者。不知从何时起,那个捧着书跑来跑去问东问西的身影被时光冲淡,,并将一个在紧闭房门里忙着通过手机查阅学习信息的斑驳男生背影粘贴上去;不知何时,那个每次都能无比享受地喝完一大盅淡而无味的黑豆汤的小男孩的身影,渐渐模糊,并以一个面对可口的早餐吃到一半便起身离开的淡漠背影取而代之。时间仿佛在我们成长的同时,也在我们与父母之间筑起一堵堵厚厚的墙。

《目送》中的孩子告别母亲,一个人踏上那条每个人必经的道路。告别的时候,母亲目送着孩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站在斑驳小路的这一端,看着背影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眼睛里流露的风霜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她舍不得孩子去受苦,去接受岁月的洗礼。母亲太懂得这条路上的艰辛,当年的她也向往过,义无反顾过,然而也跌倒过,流泪过。如今她只能放手,让孩子自己走,因为——

  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前边的孩子转身离开的时候眼中有不舍,有对前方未知的畏惧,但更多的是憧憬和睥睨一切的自信。他面带微笑迈出了第一步,留给母亲一个“不用追”’的背影。哪怕前方荆棘遍地,被扎得遍体鳞伤,也绝不回头。

但是,父母太懂得这路上的辛楚!正因为他们曾受到太多岁月的洗礼,才会在路的一端,想用目光为我们点亮前行的道路。他们希望,当我们被荆棘刺伤时,能用温暖的双手为我们包扎;当我们身陷泥潭时,能伸出有力的臂弯将我们高高举起;当我们小心翼翼尝试沿途草药时,能用慧眼替我们看穿仙草与毒药;当我们举起相机记录美景时,能用唇齿提醒你别将行囊装得太满太沉。

龙应台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便是今生今世不断目送他背影渐行渐远。而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生命的脚步无法追逐,而我们却能回首致意,那是学会感恩的发现,如同朱自清回望,看到老父亲翻栏艰辛的背影。不知我们回望,又会发现一个怎样的背影?对于父母来说,那一回望,则是孩子内心对自己所付出的肯定,以及内心不知名的喜悦与安心吧。

如果说目送是父母眼底止不住的泪珠,那回望就是替他们拭去泪痕的双手;如果说目送是父母心底无声的呜咽,那回望便是使他们释怀的安慰。回望永远是目送最好的回答。

                                                (指导教师:范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