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三千落花

  徐红柚     |      2018/03/14     |     0  

读简媜的《水问》,恍若目睹一曲江水自天而流落人间,惊乍了多少岁月年华。这一溪水自温柔中起,于炽烈中涌,叹悲赋中流,意潇洒而落。最后,化作一滴问号之姿,如其所愿奔至天与地泯、悲与喜无的地方。

这是诗一般的梦境,幻境般的简章。

从花诰开始,她对文字的独特解读就已令人惊艳,“诰,告也。花诰即是花告人之语。花木原本不语,然于蓓蕾之时,必有皇天后土于此对问,蓓蕾窃得天机,忍耐不住,终于开成一句清楚的话。”此间记录了她与花季的相遇相识相惜,也是她为我们铺开的一袭花卷。她以一颗细腻奔放的心灵感触一花一木,赋予生命以灵魂。读后,心情久久被花香的芬芳与温情浸润。一次,在赶往机场时心想:在城市里待得久了,看惯了那些十全十美的景象,在路上看到乡间毫无章法的花草树木,也别有一番滋味。那时甚至是想要抛开一切,无论行程日时,就此驻足把玩一番。却也终是无果,就此被风流潮水裹挟着向着远方前进了,无能驻留。

在水经中,有一神秘的雕刻家,在万物的身体上刻下死亡以表珍爱。

或许简媜先生对此不以为是,因其残酷与不仁,但我却觉得这也是美的一种方式。那是悲剧,是残酷,亦是悲剧中的绝美华丽。

这令我想起了王尔德的经典作品《莎乐美》。莎乐美疯狂地爱着厌恶甚至唾弃自己的约翰,可谓病入膏肓。但她在观众心中难道就只是一个因爱而疯魔的肤浅女人吗?答案当然不是。当约翰喊出:“退下!巴比伦之女,世界上最邪恶女人!”他眼中充满的憎恶与焦虑,是否也令莎乐美感到痛苦绝望以致心脏都仿佛熔化般灼烈狂躁?当疯狂的莎乐美与冰冷的约翰共同走向结局时,观众更多的会感到不适还是悲情的苦涩与同情?只叹“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他们对彼此都近乎绝情,却又在这样的悲剧中生出一抹神性。或许这便是所谓不疯魔不成神。这是一场由双方的互相残害而产生的悲剧,却又在悲剧中生出抗争之美。这无疑是引人批判的爱情,却又无人对此恨骂。在《恋爱的犀牛》中,有这样一段话: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阳光穿过了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如此天涯咫尺,触而不及,欲语却罢。只得以生命的燃烧,换来不灭之火表达情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文章令我至情之处,在一篇《阳光不到的国度》,或伤或喜,像是犹豫的梅雨。在美丽的“新公园”中,鸟语花香,日升月落,引人联想。从炎热的街道,到拥挤的车辆,从荒乱的行人,到佝偻的老者。如此纷繁的寻觅过程,更将这份神秘玄奇贯彻到底,令人心生喜悦和神往。“纵然是九月的太阳,也无法温暖它阴然的笔画”,但许是因此,才偏得此静谧此凉爽此遐想。却又笔锋一转,来到医院,发出“被注定的意外,不是意外”之感慨。对此,我是有感触的。早一两年,还会想,若是当初走上另一条路,是否会更轻松更自在,是否会能够与家人相聚的时间更久,不至于过早患得患失而心中抑郁不已。还未成年的身子,就已蕴藏了太多心绪。恍若一位迷途的青年,正走在虚空中而无所知。却又总是转念一想,决定是自己已下的,无论再如何回想,也是无妨到如今的步伐了。于是过去的我以为自己走过泥泞,走过风,现在回首看来,却觉得自己仍尚未走入阴雨,还是那个懵懂探索的小孩罢了。但我心中仍有一只巨兽,即使被磨平棱角,何妨,巨兽仍是巨兽,他有一颗最温柔的心脏,最奢求的愿望。

此书中,每一集都是精美的,话语中让我感到“此人非凡夫俗子,而是天上之人”,其文字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它可以幻化成人,许是“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般的美人天色,而我等只能远观。

所谓好书,便应是如此,雕琢的是灵魂;剪裁的不是嫁裳,是地衣。

 

(指导教师:陈良韬)

*2018年慈溪市中小学“书香伴我行”读书征文活动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