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灿

注：读《散文》（06年第7期）上冉正万的《乡村的快乐与忧伤》有感。

泥巴怕疼，这不是玩笑，这是一个孩子的纯真。因为那泥巴下掩埋着夭折的姐姐的小小尸体。踩着泥巴，会踩疼姐姐，会惊扰那长眠的梦。

又如那黛玉的葬花，花谢花飞飞满天，何处是尽头呢？落在地上，被人踩着，遭蚁咬着，花的娇容如何承受得住？漂于水中，随波逐流，花的情意又何以堪？还是葬于山丘旁吧。一垄小小芳冢，无数花魂的归宿，也算未曾辜负它们献给人间的一季芳菲了。

葬花怜人，宝玉该更上一层了吧。因为疼惜，所以悲悯；因为疼惜，所以博大。凡姐姐们要的，无一不顺从；凡妹妹们爱的，无一不记着。即便自己挨打受委屈，“姐姐”“妹妹”叫几声，疼痛也便减轻了，只因那水做的女儿清爽怡人。而这泥做的男子也终因这些纯洁的泪水的洗濯变成了旷世难有的通灵宝玉。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怕疼的泥巴。那孩子疼着那方坟茔，黛玉疼着那花，宝玉疼着那女子。你呢？也许你疼着你的孩子，疼着你的老母，疼着你心中的女子，疼着那一方故乡的山水，疼着那遥远的梦想，疼着那一段逝去的岁月……但不管怎样，这疼痛给了你感动，给了你善良，让你拥有天使般的圣洁。

我呢？我又疼着什么呢？我是妈妈永远的牵挂，是你心中去不掉的痛，是孩子们猜不完的谜。我是如此单纯又如此复杂；我热爱着一切又厌倦着一切；我在山中行走却怕着山间的爬行动物；我很年轻却过着近乎隐居的生活。我很自私的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但我依然时常感觉到了疼痛。是的，它是如此清晰而又强烈地触摸着我的每一块肋骨，牵扯着我的每一处神经。我疼着母亲日渐衰老的容颜和那佝偻的脊背，我疼着你的孤独与无奈；我疼着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和纯真的笑脸，我疼着大街小巷中人们的焦灼与疲惫；我疼着大树底下的那一方阴凉，我疼着山间草木的那一身柔弱；我疼着大山的坚忍，我疼着小泉的清冽------我疼着的这一切啊，都如此真实的告诉我：生命要顽强，爱就在身边。我有什么理由拒绝这些疼痛呢？

守住心中那一块怕疼的泥巴吧！河蚌在不断的疼痛中孕育出了晶莹剔透的珍珠，心灵河床上的这些怕疼的泥巴也会因你澄澈的泪水的包融而日益温润、华美、充满人性的光辉的。